耳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杜灵素微微偏过头，床侧趴着的顾越泽此刻正闭着眼休息。

他看着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像是守了很久。

杜灵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眼前的人。

明明还是和年少一模一样的五官，可她看着却总觉得陌生。

杜灵素又一次想起了从前，忍不住轻叹了声，意外吵醒了一旁的男人。

“灵素，你醒了！”

顾越泽睁大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顾不得自己的嗓子干哑的难受，连忙端了杯水喂给杜灵素。

杜灵素没反抗，顺从地喝完了一整杯，才轻声道：“她呢？”

不需要点明，顾越泽已然了解：“蓄意sharen等多项罪名并列，判了二十年。”

他的语气平淡，不见一丝起伏，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杜灵素却无法忘记，他曾经有多么在乎孟文珊。

她轻笑了声：“舍得？”

顾越泽僵了下，才眨了眨酸涩的眼，苦笑道：“灵素，我知道你怪我。可四年前我出事，她毕竟救了我一命。我…”

他想起后来因为他牵扯的桩桩件件，脸上满是愧疚：“李婶，还有妈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

“我没想过害死他们的，我只是，只是看到孟文珊那么低声下气顺从我，不想再看到你总是一身的傲骨。想要让你也求求我，我真的没想害人的。”

背着光坐着的男人，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表情。

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管是误会，或是其他，她已经忘不掉顾越泽给她带来的那些伤害。

她冷笑了声：“可你知道的，已经发生的改不掉了。”

“无论你说什么，她们都不会活了。而我，也不会了。”

顾越泽一瞬间红了眼圈，清晰地听到了杜灵素将所有的现实剖开，逼着他接受。

听着她这般坦然地面对死亡，他突然觉得好痛，就好像有人紧紧攥着他的胸口逼得他无法呼吸。

他艰难地吞咽了下，哑声道：“灵素，我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杜灵素闻言，释然地笑了下，她看向，眼睛一如初见亮的惊人：“大概是我一次次解释，而你一次次羞辱，亲手打碎那些过往的时候就变了吧。”

“顾越泽，余生太短，放过我吧。”

说完，她收回了视线，转头朝着窗外看去，再也不愿看顾越泽一眼。

身后的人沉默着站了许久，久到她都快要感受不到，才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

门开的那瞬间，杜灵素突然开口。

“顾越泽。”

“其实那年救你的人是杜灵素，她为了帮你逃出去，克服恐惧撞开了一条生路，自己却因为撞到了头得了解离性失忆，然后看着你爱上了别人，再亲手把她逼死。以后世上再也没那么爱你的灵素了。”

一字一句极尽温柔却又好像生生将顾越泽划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