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不断告诉自己失去右腿没什么。
可每次看见空荡的裤管,绝望就如潮水涌来。
七日后,谢归鸿又来医院。
他提着大包小裹,全是我曾经最想要的礼物。
首饰衣裙,他献宝般捧到我面前。
今天墨北渊不在,他特意挑这时机。
“栖梧,都一个星期了你还是没冷静好吗?”
“我毕竟永远是你的小叔,你的亲人。”
“墨北渊再强,终究是外人,你终究要回到我身边。”
望着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光。
那时我刚进军校,活得明媚张扬。
尤其是谢归鸿,堪称完美恋人。
因为我第一次射击满环,是他手把手教的。
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有次我擅自离队遇到危险,全营搜寻。
上级要处分他监管不力。
他站在雨中,军装浸透鲜血。
却毫不辩解,满眼只有愧疚。
我归队后看见他为我受罚,哭成泪人。
他却紧紧抱住我:“你平安就好…”
他拭去我眼泪,温柔微笑:
“别哭,我没事。”
明明当初,他那样深爱过我。
明明重逢时,他也曾喜极而泣。
究竟从何时起,我们之间只剩伤害与悔恨?
我无声落泪,对他带来的礼物视而不见。
“你回去吧,墨北渊已联系军事法庭。”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在军事监狱度过余生。”
他嘴唇颤抖:“你真要告我?我们曾经…”
“那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我冷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纵容苏雪欺辱我。”
“她每次装病,你都逼我退让。”
“为她你送我去边境,调走我的医生,截去我的右腿,甚至要挖我的心!”
我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嘶吼:
“谢归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恨你,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就是你!是你让我没了一条腿!”
“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的神色十分受伤,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痛苦的抱住脑袋。
半晌,他到底是沉默着,转身走了出去。
起诉没有那么长时间,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
接下来三个月,伤势渐愈,我出院住进墨北渊安排的军属大院。
他为我准备了最新型假肢,我却兴致缺缺。
终日坐在轮椅里,失去站立的勇气。
"算了,其实坐着也挺好。"
墨北渊单膝跪在我面前,头微微仰起,声音带了些哀求:
“栖梧,那家医院院长已收到传票,最多半年,他就会与谢归鸿一同受审。”
“你笑一笑好不好?很久没见你笑了。”
是啊,我很久都没笑过了。
因为我病了,最多的时候,出了发呆,就是莫名掉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