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坐在殿内，良久都没说话。

东宫伺候的下人以为是方才殿下似是动了火气，吓到了娘娘，也不敢多言，只恭敬规矩地当差干活。

转眼就入夜，萧璟身边跟着的内侍来传话，说是殿下今夜宿在外头，不回了。

云乔闻言愣了片刻，而后指了下那赛给她枝叶的女子，问了句：

“你叫什么？”

“回娘娘，奴婢春桃。”

“春桃，今晚你来守夜。”

夜深时分，万籁俱寂。

云乔躺在床榻上，静静望着漆黑，手却放在枕下，紧握住那柄藏着的匕首。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屡屡在我跟前提及陈晋？”

脚踏上躺着的春桃轻咳了声，在确定周遭无人窥伺后，缓缓坐起。

“陈晋生父是我等旧主，此行奉命，原是要救出少主归家。”

话落，又跪伏在地，压低声音道：“云姑娘，陈晋他是为了您才落到这副田地的，如今您与太子恩爱相守，过着神仙日子，可知陈晋他却是日日受刑生不如死，您不能不救他。”

云乔手仍紧攥着匕首，瞬息后，话音才响起。

“我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我去求萧璟，他也不肯放他自由的，保他一命，已是我竭尽所能了。”

下头跪着的春桃听罢咬牙，暗道这深闺女子哪里知道东宫暗牢的可怖，合该让她去好好看一遭才能明白小主子究竟为她付出了什么。

“保他一命？他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东宫暗牢里八十一道酷刑如今恐怕早受过一轮。

云姑娘，您忘了吗，当初您在东宫受辱，是谁护着你逃命的，是谁因您一句话，舍了前程性命。

如今他身陷囹圄，你当真忍心不管不顾吗？”

“可我如何管，如何顾，又如何能救他？我只怕我一旦对萧璟开口，陈晋连仅剩的一条命都保不住，又何谈自由……”

“自然有办法，我们的人有足够的人手，只是东宫暗牢守卫森严，强攻不得，若是能安排人暗中潜入，必能将人救出，眼下缺的，便是东宫暗牢进出的令牌，姑娘若能从萧璟那拿到一枚进出暗牢的令牌，便能助我等成事。”

从萧璟处……

云乔闭了闭眸，心思一团乱。

“我如何能信你们，又焉知你们不是利用我来算计东宫？”

春桃跪在地上磕头，转念想到那位已被暗中联络到的陈晋姨母。

捧出一方绢帕，口中道：“这是少主姨母给的，说是云姑娘昔日所赠，若您仍是不信，我等会尽快想法子，将少主姨母从太子手下人那里带入京城见您。”

只是若真如此，怕是要惊动萧璟了。

届时行动更添几分风险。

云乔也明白其中困局，伸手拿过那帕子，低眸细看，确认是自己昔日绣给那婆婆的。

她想起姑苏小城里的帮扶照顾，也想起那一日江南雪夜，背着高烧的她去寻郎中的陈晋。

那样的人，不该被折磨一辈子。

他该好好活着的，该好好活着的。

云乔攥紧手中帕子，终是颔首应了下来。

“好，我会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