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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恐怖的气味，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花房里喷涌而出。

那是一种混合了腐烂、血腥和排泄物的味道，带着死亡的粘稠和沉重，瞬间扼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

“呕——”

离得最近的爸爸林建军，第一个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妈妈刘芳和小姨刘敏也忍不住用手死死捂住了口鼻，脸色惨白。

门内的景象，比气味更加骇人。

我小小的身体趴在地上，背对着门口。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什么深色的液体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紫色的尸斑和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水泡，有些水泡已经破裂，流出黄色的液体。

我的左腿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肿得像发酵的馒头。

苍蝇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我身上盘旋、起落。

整个花房，就是一个被阳光炙烤的人间地狱。

时间仿佛静止了。

爸爸僵在门口，脸上的愤怒和不耐烦，一寸寸地碎裂，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眼球突出，嘴巴无意识地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个坏掉的风箱。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死寂。

是妈妈。

她看清了里面的情景，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小姨下意识地扶住了她，但自己的身体也软得像面条，浑身抖得像筛糠。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嘴里喃喃地念着：“不……不会的……星星……”

一片死寂和混乱中，一个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是晨阳。

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看到了花房里那恐怖的一幕。

他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我，对那个已经石化的男人喊道：

“爸爸……不是姐姐推我的……呜呜呜……”

“是我自己要学超人飞，从秋千上掉下来了……”

“姐姐是为了接住我……是为了接住我才摔倒的！！”

这几句话，像一道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林建军的头顶。

他猛地一震，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晨阳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和鼻涕，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把话说完了：

“姐姐的腿……是接我的时候摔断的……不是你打断的……呜呜呜……爸爸……姐姐是不是死了？”

真相。

迟到了整整两天的真相。

就这么从一个五岁孩子的嘴里，以一种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被揭开了。

林建军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眼神涣散，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尸体，充满了无边的、灭顶的惊骇。

“不……”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不——！！！”

他像是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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