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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间,
我称府中来了个娘家的远亲。
是个略通医理的老嬷嬷,帮我瞧了瞧身子。
我状似无意地提起:
「那位嬷嬷说,我这补药的方子......似乎有些不妥,太过霸道了些。」
他正在为我描眉的手顿了一下。
只是一瞬,快到几乎无法察觉。
随即,他放下眉笔。
伸手揽过我的腰,将我圈在怀里。
「傻挽挽,民间的赤脚大夫,懂些什么。这方子是宫里的御医开的,最是温和不过,听话,你安心喝便是。」
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坦荡,语气温柔。
「等养好了身子,我们就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从前怎么没瞧出。
他最厉害的,不是朝堂上的锦绣文章。
而是对着我,撒了三年滴水不漏的谎。
6
我没有声张。
只借口说想念教我弹琵琶的师傅。
回一趟从前的住处瞧瞧。
每隔一月我都要去上一次。
谢临川是知晓这件事的。
他并未起疑。
趁此间隙。
我偷偷临摹了一份药方,去了城中最负盛名的回春堂。
坐诊的老国手须发皆白,只看了一眼药方。
便惊得从?u?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指着药方,手都在抖:
「夫人,这......这是谁给您开的虎狼之药!此药阴狠歹毒至极,女子久服,气血耗损,胞宫酷寒,会......会彻底断了生机啊!」
他顿了顿,看着我惨白的脸,不忍地补充道:
「至于您说的喜脉之兆,不过是气血两虚,经脉紊乱所致的假象罢了。恕老夫直言,您的身子......此生,再难有孕。」
7
走出回春堂,天色灰蒙。
回府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忽而不知该去往何处。
马车行至长街,我无意间掀开帘子。
远远地,我看见了谢临川。
他正与几位同僚站在一棵垂柳下谈笑风生。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本就出众的样貌衬得愈发温润如玉。
一阵风过,将他们的对话清晰地送入我的耳中。
一位同僚打??趣地问他:
「临川兄,你当真要让一个贱籍之女,诞下谢家的子嗣?」
我看见谢临川执扇的手顿了顿。
随即,他淡然一笑。
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凉薄与疏离。
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越。
却也冰冷刺骨。
「不过是权宜之计,玩物罢了,怎会当真。」
原来,我只是一个玩物。
我曾以为他眼中的星光是为我而亮。
原来那不过是看我如同看戏般戏谑的光。
马车缓缓驶过,他没有看见我。
我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心中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余烬,被这句话彻底吹散。
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和无尽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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