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放蛇咬沈蒹葭，并且趁机拉沈燃出来的人正是轩辕云舒。

因为梦蛊的影响，他们会出现在彼此的梦境之中救赎对方。

相思蛊和情蛊都是用来控制人，让中蛊之人爱上下蛊之人的蛊虫。然而一旦出了什么变故，导致蛊虫没有办法继续控制宿主，中蛊之人对下蛊之人产生的感情就会立即消失。

但梦蛊不一样。

梦蛊可以通过梦境中的患难与共让彼此之间建立真正的联系，哪怕没有梦蛊的控制，这种影响依旧在。

然而如今，白发女子皱了皱眉，心中忽然间生出那么点不确定的感觉来。

沈燃脸上带着种介于冷漠和温柔之间的表情，他看着轩辕云舒，像是感谢对方的帮助，又像是已经洞悉了对方心中所想的一切。

——可无论到底是那一种，很显然都无关爱恨。

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心头冒出来，白发女子在一瞬间想到了相思蛊与梦蛊对沈燃失效的原因。

一个人如果早就已经有了刻骨铭心的爱人，那么他就不会轻易爱上别人了。

真正的情深不悔，是即使沧海沧田失去记忆，也依旧会凭借本能去追寻去怀念的。

就像他们南疆的大巫祝。

那个几乎不会被任何蛊虫控制、即使饮下忘忧也没有忘记爱人的奇女子。

白发女子心情复杂，目光重新落在轩辕云舒和沈燃身上时隐隐带着缥缈又遥远的意味。

轩辕云舒也在看着沈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有萤火虫在草丛里翻飞，刚才咬伤了沈蒹葭的毒蛇此时像镯子般温顺的缠绕在轩辕云舒莹白如玉的手腕上，看起来惊心动魄，又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两人对视时皆在彼此的眼睛里体会出那么点儿不同寻常的意思。

沈燃脸色有些苍白，漆黑如深潭的眼睛里却带着从所未有的认真：“谢谢你。”

少年头上的红色发带随风飞扬，带着清冽动人的梅花香扫过少女的脸颊。

他们站的很近，他们有同样高贵的身份，同样破碎的童年，以及同样坚韧的心性，他们连被风扬起纠缠在一起的衣衫都显得般配。

他们是俗世眼光中天造地设的璧人。

只可惜……

时机不对。

他们在最需要的年纪没能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此后一切皆是枉然。

沈燃侧了侧头，又缓缓把“谢谢”重复了一遍：“但你不是我要等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那个人在我心里的位置。”

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的确一直期待着有人可以坚定不移的同自己站在一起。但轩辕云舒不会是那个人。

目光落在少女的红衣上，沈燃隐隐约约的想——

他也根本就不可能混淆梦境和现实。

少年目视前方，像是正在看着轩辕云舒，又像是越过对方看着无声站在她身后的白发女子。

沈燃眼神漠然而平静，缓缓陈述着一个事实：“继续下去，只能不断揭开彼此的伤疤，你真的不打算停下来么？”